八十五年的怨怼、思念、绝望与不甘……在这一刻化作汹涌的狂潮,
几乎要将我这具老朽的躯壳彻底冲垮。他回来了?他真的……还记得?
在这个第八十五年的春天,在樱花即将凋尽的时刻?轮椅无声地碾过飘落的花瓣,
停在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。那个年轻的女助理停下脚步,微微俯身,
似乎在低声对轮椅上的人说着什么。她声音很轻,
眼飘过来:“……陆博士……就是这里了……您一直……想来看看的地方……”轮椅上的人,
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。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。漫天飘舞的樱花定格在空中,
时间凝固成一块沉重而透明的琥珀。我的目光,与他的目光,
终于穿越了整整八十五年的漫长时光,在纷飞的花雨下,碰撞在一起。然而,
那双眼睛……那双曾盛满春日暖阳、映着少年笑意的眼睛,
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、终年不散的浓雾。浑浊,空洞,没有一丝一毫的熟悉和光亮。
里面只剩下一种孩童般的茫然和困惑,仿佛一个闯入陌生世界的迷路者。他看着我,
眼神没有任何聚焦,如同穿透我,看向我身后虚无的空气。接着,
一个极其沙哑、破碎的声音从他干瘪的唇间费力地挤出,带着浓重的疑惑,
清晰地刺破了凝固的空气:“您……是哪位?”“您……是哪位?”这几个字,轻飘飘的,
像几片枯叶落在死寂的水面,却在我耳边炸开惊天动地的轰鸣。世界瞬间褪去了所有色彩,
只剩下眼前这张布满沟壑的、写满陌生茫然的脸,
和他那双浑浊得如同被浓雾彻底吞噬的眼睛。血液仿佛瞬间从四肢百骸倒流回心脏,
又在那里冻成一块坚硬的冰坨,沉甸甸地往下坠。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,
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有急促而破碎的喘息在胸腔里拉扯。八十五年。
整整八十五个春秋的刻骨思念,日复一日的翘首以盼,
无数次在绝望边缘挣扎着燃起的微弱希望……所有这一切,在他这句茫然的询问面前,
轰然倒塌,碎成齑粉。原来最锋利的刀子,不是遗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