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GPS上县医院的图标,导航路线显示要穿过一片废弃厂区——那里没有监控。
表弟离车尾还剩五米远,老虎钳在路灯下反着光。右腿拖在地上的声音像钝刀刮骨,
和他十二岁那年追打我时,球鞋踩过玉米秆的动静一模一样。张姐在仓库里喊了句什么,
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切碎。来电显示是县医院精神科,接通后只有电流杂音。
14表弟突然加速,老虎钳砸在后车厢上。我猛踩油门,冷藏车撞开面包车的后视镜。
后视镜碎片里,映出他摸裤袋的动作——那里鼓出一块长方形的轮廓,像是病历本。
导航屏幕闪了闪,跳出新消息窗口:"患者王某今日未按医嘱服药"。发送时间是三分钟前,
正好是表弟举起老虎钳的时候。弟弟又发来视频。刘梅在诊所门口扯着父亲衣领,
两人身后停着辆殡仪馆的车,穿白大褂的人正往下搬担架。"姐,刘姨夫死了。
"弟弟的镜头晃到担架上,白布下露出半只瘸腿的脚,"表弟刚被医院拉走,
说是什么...急性发作?"冷藏车冲过减速带,副驾的病历本滑到地上。翻开的页面上,
"暴力倾向"四个字被红笔圈住,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菜刀图案警车横在县医院入口,
车门半开着,里面没人。我熄火停在路边,
副驾的病历本被风吹开几页——最新诊断写着"幻听伴随被害妄想",墨迹还没干透。
面包车在二十米外自己刹住。驾驶座安全带晃了晃,像刚有人解开。
后座堆着几个诊所的输液袋,其中一袋还连着针头,针尖上沾着血珠。手机震动。
15弟弟发来刘梅的转账记录:凌晨三点给县医院精神科转过两万块,
备注写着"特殊护理费"。医院侧门突然冲出来个白大褂,口罩歪到一边。他边跑边扯胸牌,
露出底下带油渍的T恤——是张姐仓库的搬运工老李。"快走!"老李拍打车窗,
手指关节结着血痂,"你弟根本没病!"住院部三楼窗口,表弟的脸贴在玻璃上。
他正在用什么东西砸窗,动作机械得像台坏掉的打桩机。每砸一下,窗框就震下一片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