浅褐色的痂在阳光里泛着和丈夫学徒时一样的光泽。她靠在生锈的窗框旁。
看他把数学草稿纸折成矿井支架的形状:"每节课都在写数学,是觉得语文课太轻松?
"语气里的无奈混着不自知的温软,像当年劝丈夫别总熬夜打银器的口吻。
顾淮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阴影。
指尖摩挲着卷角的《数学竞赛题解》:"父亲说...学好几何能算矿井支撑结构。
"声音轻得被槐花风揉碎,却让她听见了三年前停尸房里工装裤口袋里半截粉笔的回响。
她忽然注意到他草稿纸边缘画着微型升降机齿轮,每个齿牙都标着角度数值。
和丈夫设计银饰时画的图纸一样工整。婚戒内侧的墨渍突然硌得指腹发疼。
她鬼使神差地伸手,指尖掠过他虎口的旧疤:"这个伤...怎么来的?
"少年触电般缩回手。试卷上的辅助线被蹭出歪斜的墨迹:"小时候帮父亲熔银,坩埚翻了。
"他低头收拾散落的圆规。不锈钢笔尖在课桌上敲出细碎的响,"现在...想拿竞赛奖,
去北京读矿业大学。"阳光穿过他额前碎发,
在鼻梁投下的阴影恰好覆盖住当年丈夫被煤灰蹭脏的位置。
林栖月忽然想起教导主任名册上的备注,这孩子确实是需要多关照一下。
喉间突然发紧:"语文课也不能落下,不然...""不然考不上大学,连竞赛资格都没有。
"他忽然抬头,瞳孔边缘那圈极淡的金在阳光下明灭,像熔炉里跳动的火芯。
"老师的钢笔好眼熟,和父亲留的那支一样。"粉笔灰落在她袖口,
她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他瞳孔里,和三年前停尸房玻璃上的影子重叠。顾淮已经收拾好试卷,
校服领口露出的脖颈处,那颗痣正长在丈夫当年被安全帽带子磨出茧子的位置。
"以后...数学题可以课下做。"她转身时碰响了窗框的铁锈,槐花落在顾淮的草稿纸上,
好盖住了他新画的银簪纹样——那是她从未见过的、却在丈夫遗物里见过无数次的茉莉花纹。
那次谈话后,顾淮的数学草稿纸不再堂而皇之地铺在语文课本上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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